第20章 青春的印记

阮沅沅与陆昊一起坐火车前往北京。

阮沅沅坐在靠窗的位置,望向窗外,始终有些心不在焉。

“我听说……何彬最近家里出了事,”陆昊说这话,却有些小心翼翼地偷觑阮沅沅的面色,“他妈妈出了意外在抢救,高中同学都去看过了,你和他高中关系不挺好么,你怎么没去看他?”

阮沅沅一怔,却只是压抑着内心的波澜,故作平静地说道:“我听说的时候好多同学都去看过了,他家里就他一个人,这段时间怕也是手忙脚乱,我作为同学也不能帮他什么,也就不去添这份乱了。我相信他会知道我们的心意的。”

“他这次也真是无妄之灾,明明他妈妈只是在小区遛弯,没想到会掉下来个花盆,把人砸到这种程度。”

阮沅沅轻轻叹了口气,“何彬和他母亲自小相依为命,感情深厚,如果这次意外他妈妈醒不过来的话,他真是不知道该有多悔恨呢!”

“是。所以每个人都应该更珍惜身边的人,这样才能不留遗憾。”

阮沅沅听着陆昊这般坚定的言语,内心涌过一阵感动,她将自己脑袋钻到他的怀里,闭上了眼睛呢喃:“陆昊,我希望我们能一直顺利地在一起。”

陆昊握着阮沅沅的手,将她拥入怀中,他吻她的额头,低声道:“会的。”

两人不再言语,只听着火车轰隆隆的声音,将他们的人生带去了新的方向。

陆昊和阮沅沅到北京的第一天,就是将房间打扫收拾了番,这小50平方的公寓,真要收拾倒也要花一番力气,到得天黑,两人方才把房间拾掇干净,行李放置整齐。

两人背靠着靠坐在卫生间的浴缸旁,共同打开可乐罐子,冰可乐浇灌了他们干到冒烟的喉咙,望着狭窄窗户里映出昏黄的落日,阮沅沅才笑了出来:“这就是我们来北京第一天!”

陆昊便也笑出声来。

两人打扫完毕,俱是汗津津的,阮沅沅正要去浴室放水洗澡,却被陆昊一把抱住。

“别啊,浑身都是汗。”阮沅沅望着陆昊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情欲,心里却有些抗拒,于是侧过了身子,想从他手肘里钻开。

陆昊却把她挤在墙边,不依不挠的,他身上的汗味极重,却散发着强大的荷尔蒙气息。

陆昊一只手环着她的腰,一只手绕着她的脖颈,自后将她牢牢地箍在自己怀里,他低下头吻着她的脖子,短短的头发刺得她心底有些发痒。

“别。”阮沅沅连忙拦住了他作恶的手,转过身来,瞧着他,微微摇头,“别这样。”

陆昊哪里会听她的,见她阻拦,干脆直接将她抱起来。

阮沅沅本是小小一只,被陆昊轻松抱起扔在床铺上。

床是学生的木板床,上面只铺了一层被褥。

阮沅沅摔得后背和腰酸痛,正要起身跟他讨要说法,陆昊却覆身上来,他幽黑的眼,深深地凝视着她。

“沅沅,我爱你——”

他一遍一遍对她的表白,是彼时对她的迷恋,也是内心不安的隐藏。

她本有些想躲闪他想要进一步亲密的动作,可是当她与陆昊的眸子对视,她蓦然觉得,也许陆昊已经知晓她对何彬的心事,是林菲儿告诉他的,抑或是他自己察觉的?

她蓦然有些不忍,这件事,原是怪不得他的,过不去的,只不过是她心里的那道坎而已,她叹了口气,双腿勾住了他的腰,拉着他挂在脖子上的坠子,拉着他缓缓进入自己的身体。

陆昊有些想问:”和我在一起,你后悔吗?”可是当他完全陷入她的身体后,他觉得自己不必再问这个问题。

也许曾经青春的所有爱和证明,恰恰是要通过身体留下印记的。

那晚之后,阮沅沅和陆昊默契地不再提有关于何彬的事情,他们开始了各自的忙碌,阮沅沅往公司报道、培训,陆昊则去办了入学报道手续,北京快节奏的生活原也容不下这许多的儿女情长。

第一天各自的上班、上学回来,两人不约而同地甩了鞋瘫倒在床上,异口同声地说道:“太累了!”

“你一学生你说你又什么累的啊?”阮沅沅伸出手指,戳了一下他的面庞,一脸地不信。

陆昊坐了起来,叹道:“学校是没什么累的,我说的是北京的交通,我这身板硬是挤不上地铁,这一路回来我这老腰哟!

“你这有什么啊。”阮沅沅指了下自己扔在地上的电脑包和文件夹,“我这可是负重行军,坐地铁转公交,我这还穿高跟鞋呢。”

陆昊登时就心疼起她来,揉着她的脚掌说道:“既然挤公交这么痛苦,不如你以后上班打车吧。”

“别介,就北京这交通,我估计打车我能打到高血压都起来。”阮沅沅立即否决了他的说法。

“那要不你买车吧。我妈这给我账上还留了一大笔钱呢,能买辆便宜的小POLO给你代步。”

“行了诶,我的陆先生。我这还没驾照呢,你买车给我有什么用啊!”阮沅沅当即挥挥手,“再说我们这房子已经是你妈付的租金了,我再拿你妈补贴给你的私房钱买车,指不定你妈怎么想我呢。”

“这是她给自己未来儿媳妇用的,能有什么想法?”

“那可怎么办啊?”陆昊弯着她的腿,心疼地看着脚跟的一片红肿,“我可是心疼你呢。”

“现在还只培训呢,以后正式入职可要出差,加班的,你留着心疼我吧。”

“心疼心疼,我可心疼我媳妇了。”

两人嬉笑怒骂,日子又恢复了往常,仿佛何彬只是一道不经意间的小插曲,在彼此感情的湖面上激起一小片涟漪后,便沉入了湖底,不再有任何波澜。

而生活如同一道疾驰的公交车,阮沅沅狠狠攥着扶手,才不至于被这辆车给甩飞。

培训结束后,阮沅沅和另外一个实习生丁晓被分配的是业务一部。

领导是个莉莉安的中年女性,三十二岁,未婚,据说她也是大学毕业就加入到这个咨询公司,加班出差,几乎以公司为家,以工作为恋人,这般拼命才在二十六年晋升为部门领导。

但受限于本科学历的不足,这之后六年都无法更近一步,但她做事更拼、更努力,就好像憋着口气,要向那些所谓的高等学院毕业的人证明自己一般。

阮沅沅第一次见到莉莉安,就觉得自己命盘与她不甚相符。

她穿着高跟鞋在他们面前踅了一圈,然后突然站到阮沅沅面前,冷冷地审视着她,然后说道:“做我们这一行的,最重要的是给人专业的印象,首先就要从自己的衣着开始。这位阮小姐,你既然知道自己脖子上有那么明显吻痕,就不要穿低领的衣服出来,这会让别人怀疑我们的工作性质。”

阮沅沅脸皮薄,一下闹了个大红脸,赶紧竖着衣领遮着自己的脖颈,眼睛几不敢与莉莉安正视。

“你们进来的时候培训主管应该和你们说过,你们有半年考核期,这期间你们只拿实习工资,半年后你们视工作成绩转正或者辞退。你们懂我意思吗?”莉莉安严厉地说道。

阮沅沅心里暗暗叫苦,心想自己给主管的第一印象就不佳,这半年期的考核可要过得去吗?

果然,这之后的工作,阮沅沅无论做什么都会被莉莉安破口大骂,或者是说她的报表格式不对,或说她提交内容太慢,如果不是莉莉安对他们这些实习生态度都恨恶劣,她几乎就要以为莉莉安是故意针对她了。

只是她之前的生涯虽然在高中生活有些郁闷,这一路也算得温室呵护的小花,骤然被这样训斥,自尊心到底接受不了,偷偷躲卫生间里哭了一场。

“莉莉安就是这样的,她不喜欢女孩子。”

阮沅沅从卫生间里出来,正拿水冲着红肿的眼睛,隔壁部门大她两届的同事欧珊了然地递给她一张餐巾纸。

阮沅沅有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,下意识地问道:“为什么啊?”

欧珊努了努嘴说道:“还有什么?她都这把年纪了,又没男朋友,这以工作为家的,看到比她年轻的小姑娘当然忍受不了。尤其是你——”她指了指阮沅沅脖颈上的小草莓,揶揄道,“这多刺激她啊?”

阮沅沅非常的局促、尴尬和不安。

当阮沅沅走出卫生间回到自己工位的时候,正巧莉莉安出来巡视他们工作,同组进来的一个实习生丁晓就十分机灵,立即将新买的咖啡与她奉上,然后将自己工作的难点顺便汇报。

莉莉安果然脸色稍缓,拿着咖啡,倒也不失耐心地与他解释一二。

阮沅沅偷眼望去,丁晓细眉嫩眼的,虽说不上好看,却是个显得极为机灵的男孩子,她不由想到那同事的话,心想莉莉安真的是喜欢男孩子,半年过去自己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。她不由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。

莉莉安与丁晓说完问题,正巧走到阮沅沅工位上,瞅见她屏幕上的表格,果然尖声嘲讽道:“哟,也不知道林华怎么当初会推荐你进来的,二本大学就是二本大学毕业的,这么简单的表格都画不好。”

阮沅沅脸一下红到了极处,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年代,是那个被老程约去谈话的小女孩儿,她咬着嘴唇,半天才说道:“我会马上改好的。”

莉莉安轻蔑地看了她一眼,摇曳生姿地回自己办公室去了。

丁晓点头哈腰地送她走,却不经意地在阮沅沅耳边说了句:“她毕业的学校还不如你呢,她就嫉妒你年轻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
丁晓的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阮沅沅,她甚至是有些惊讶于丁晓的变脸之快,刚刚他明明还在讨好莉莉安,转眼就在背后说她的坏话,这样变色龙一样的本事,却是出自于自己的同龄人。

阮沅沅虽然内向,却不至于愚蠢,她并没有因为丁晓这句话而加入到同仇敌忾的行列,而是深深地感到恐惧:他既然能中伤领导,谁又知道他会对自己这个竞争对手说什么呢?

阮沅沅当即抿了嘴,只是简单地向他表示感谢,然后立即回头伏案工作了。

阮沅沅加班到六点,才将表格完成,当她打印出来交与莉莉安后,没想到她竟然将表格揉成个球,直接砸到她脸上,恼怒道:“这就是你坐了一天的东西?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?!”

阮沅沅被羞辱得眼睛又泛了红,她咬着牙没有说话。

莉莉安向她甩了个文件夹,“你好好看看别人做的,明天之前我要看到新的版本,如果做不到,你也不用等考核期结束了,直接径自下班。